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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干山:水脈織就的生態(tài)長卷
晨霧漫過蔭山街的青石板時，護溪員老顧已踩著木棧道來到仙人橋。他彎腰從溪里撈起片塑料紙，竹制撈勺在水面劃出淺弧，驚得石縫里的石蛙蹦進了水蓼花叢。這座清代石拱橋的橋洞下，布滿深淺不一的水痕，尤深的那道是 1934 年大旱時留下的印記。
一、古橋與溪語
"驚蟄后溪水溫升兩度，石蛾幼蟲就該爬上岸了。" 老顧用樹枝撥開溪底的鵝卵石，露出幾只半透明的幼蟲。他隨身帶著祖父傳下的銅制水溫計，紅色刻度線在晨光里泛著暖光，"現(xiàn)在多了電子監(jiān)測儀，但這老物件能聞出水里的草木氣。"
上游的生態(tài)緩沖帶里，新栽的楓楊已抽出新葉。五年前這里還是菜地，如今溪岸砌著仿古樹樁的生態(tài)石，雨水順著苔蘚覆蓋的石縫滲入地下，再從百米外的泉眼滲出。傍晚時分，常有山民來橋邊打水，鋁桶碰撞石板的脆響，與溪水流過石澗的叮咚聲疊在一起。
二、濕地與羽影
正午的陽光穿透下渚湖濕地的蘆葦蕩，觀鳥人小吳正調(diào)試長焦鏡頭。鏡頭里，一群白鷺掠過水面，翅尖掃起的漣漪驚起無數(shù)浮游生物，像撒了把碎銀。"去年發(fā)現(xiàn)了青頭潛鴨，全球才幾百只。" 他翻著記錄冊，泛黃的紙頁上畫著不同水鳥的腳印。
濕地深處的觀鳥屋藏在柳樹林里，木窗正對著成片的荇菜。五月花期時，紫色花瓣鋪滿水面，水鳥游過會帶起一串花影。小吳記得剛來時，這里的水質(zhì)只能算三類，如今連續(xù)三年達到二類，水底的苦草已能長到半米長。
三、竹紙與清泉
筏頭鄉(xiāng)的竹紙坊里，陳師傅正將泡軟的竹纖維攤在竹簾上。山泉水順著青石槽緩緩注入紙漿池，映得池底的云紋石雕若隱若現(xiàn)。"莫干山的水含硅量高，抄出的紙能存三百年。" 他手腕輕抖，竹簾提起時帶起層薄薄的紙膜，水珠像珍珠般滾落在青石板上。
紙坊后的沉淀池里，水葫蘆開著藍(lán)紫色的花。這些植物是天然的過濾器，能吸附竹漿里的雜質(zhì)。陳師傅的兒子用手機拍下過濾前后的水樣對比圖，發(fā)在村里的公眾號上，"現(xiàn)在年輕人都知道，好紙得靠好水養(yǎng)。"
四、課堂與水紋
黃昏的霞光里，莫干山中心學(xué)校的孩子們正在小溪邊做實驗。六年級的小雨用玻璃管采集水樣，管內(nèi)的水線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虹光。"老師說看水蚤的活躍度，就知道水質(zhì)好不好。" 她指著顯微鏡里游動的水蚤，筆尖在記錄本上畫下跳動的曲線。
學(xué)校的 "水課堂" 已有十年歷史，孩子們認(rèn)得出二十種水生植物。去年他們在溪里放流了五百尾光唇魚，如今常能看見小魚群在卵石間穿梭。教導(dǎo)主任老周記得，當(dāng)年建校時特意保留了校園里的天然溪流，現(xiàn)在成了尤為生動的生態(tài)教材。
夕陽西沉?xí)r，老顧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仙人橋的剪影里。他望著溪水繞過橋洞流向遠(yuǎn)方，下游的濕地正掠過歸巢的水鳥，紙坊的煙囪升起輕煙，學(xué)校的窗戶透出暖黃的光。這脈流淌了千年的水，像根無形的絲線，將莫干山的草木、生靈與人間煙火，織成了一幅綿延不絕的生態(tài)長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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